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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节夜画店堂总第210期

廖欣,-

夜画店堂

曾节

廖欣,内江人,内江初二中68届学生。曾任内江《沱江文艺》美术编辑,内江市文联秘书长,资阳市广电局干部。

我的朋友廖欣去世快十五年了。我写这篇文字,一是为了纪念亡者,二是为了抚慰他的一直刻骨铭心思念着的未亡人。

年8月10日,简阳。

上灯时分,我们来到简城正中街中段的县糖酒公司门市部。

辜主任如约候在那里,待我们到了,就开了边门,摸到拉绳开关,把全部十几盏日光灯启亮,这才让我们进了营业厅。

辜主任突然惊讶了,嘴巴张成了“〇”,问,老曾,你怎么啦?

雪亮的灯光下,我犹如妖魔现形,模样狼狈不堪。我右额的纱布药贴下,是缝了四针的一道口子,两支手肘和两个膝盖,也无一例外地缠上了绷带。没有包扎到的臂部和腿部,还有许多轻重不一的擦痕,一一涂过了碘酒。炎热的夏天,我的这幅浓妆艳抹的打扮,实在有些不合时宜。

我放下双手端着的一大盆浆糊,惭愧地笑笑,说,下午骑自行车,在龙桥铺摔了。都是外伤,莫得事。我们先说业务。

这个营业厅,每个开间阔6米,进深6米,四大开间联通,面积估计超过平米。地面,选用嵌铜条素色水磨石,非常气派。这样的经营格局,在一个县城,足可以称得上阔气。辜主任说,除了百货大楼,就数我们了!语气中的自豪,毫不掩饰。

大厅里,贴墙一圈新制的高高的玻璃门多层货架。几十个齐腰高实木框架镶嵌5毫米厚玻璃的货柜,晶莹夺目,横七竖八地错落着。货架和货柜,刚涂装了最后一遍生漆,气味还相当浓烈。好在我们几个人都对生漆不过敏。

4米长1米高的实木画框,一共8个,都按我的要求,加了撑子,绷紧了结实的白市布,靠墙立着。另有一块门匾,我请戢琨玑老师写了“简阳糖酒公司”六个字,也要描上去。南墙边,堆满了木屑和刨花,未及清理。看来,木匠油漆匠的活儿完事了,轮到我们画匠登场了。

廖欣、李功远及幼子廖汀

我向辜主任介绍,这是我的同学,廖欣,也是西师美术系的。他们今天下午刚从内江赶上来。

廖欣放下手中的大提袋,掏出红塑封皮的学生证,递过去。辜主任双手接过,翻开,看看,又来回对着照片和本人验明正身。廖欣瘦瘦高高的,面容清癯,神情自若,带一副栗色宽边近视眼镜,漆黑浓密的长发,差不多可以扎得上鬏鬏,浑身散发着不修边幅的艺术气质。他目光直直的看着辜主任,反倒让辜主任不自在,急忙把学生证合上,还给廖欣。

他转过头,盯盯廖欣身旁的李功远,说,她也是你们同学?

李功远齐肩短发,清秀,沉稳,身披劳动布工装,里面穿一件白底碎花小圆领短袖的确良衬衫。

廖欣把李功远往自己身边拉拉,说,她是我的未婚妻,是内江新华印刷厂的美工。

辜主任说,好,好。

辜主任说,公司领导交代了,我们营业厅,8月20号一定要开张营业。今天是8月10号,你们必须在一个星期内完成店招和画框的作业。我们后面还要上货,布置货架货柜,筋筋绊绊的事情还多。

我看看廖欣。

廖欣说,没问题,我们加班加点干。保证不耽搁你们。

我说,我们还有两个人要来。人多,加加班,争取提前完成。

工钱呢,辜主任说,领导说了,按时完成,每平方米给9块。提前完成,每平方米加1块。

接着,他有抱怨有声讨地说,龟儿子美术社,还是专业的!20块钱一平方米,还要一个月才画完。价钱贵就不说了,我们哪里等得起!听说老曾是西师美术系的学生,放假在家,想挣点学费钱,愿意干。这个年辰,考得起大学的,哪个不是顶呱呱!你们的水平,肯定莫得问题。跟我们书记一说,书记马上就同意。

廖欣得寸进尺,问,提前三天完成呢?

辜主任有些吃惊,说,你们的意思是,三四天就可以画完?不要毛整乱画哟!

辜主任不敢表态加钱,他说,提前三天,还是加1块钱。不过,画得好,可以批给你们一点糖和酒。

好好好,我们乐呵呵的,把辜主任送走。

我把营业厅的边门关好,问廖欣李功远,真的晚上熬夜赶?

廖欣眼珠子在镜片后骨碌骨碌转,盘算着说,你想哈,你几爷子,就两个人打杂,一个人作画,三四天就挣几百块钱,太容易了,哪个甘愿?哪个不眼红?不要到时候拿不到钱哈!

廖欣说,我和李功远两个人,晚上干,白天睡觉。这点活儿,三天肯定画好。你呢,找几个朋友,每天都来凑人多。糖酒公司的人来了,就装模作样地整。糖酒公司的人走了,你们就喝茶吹龙门阵。把场子扎起。

我说,那么,我陪你们一起熬夜吧。

李功远怜惜地对我说,你今天摔得这么惨,明天白天又要顶起,你就回去休息吧。我没有问题,我在厂里制版车间,长期上夜班,习惯熬夜了。

廖欣说,我们两个人先裱纸,然后,李功远刷底色,我作画。没有你什么事。

看我有些不好意思走,廖欣又说,你娃在这里当灯泡,我们恋爱都不好谈!快走,快走。

廖欣说话,嘴巴从来不饶人的。幺东(李旭东)的妈妈(当年内江高中校医杨医生,“万婴之母”林巧稚先生的高徒,仁慈善良而又凌厉精细,用精湛的技艺和尽心的服务,赢得社会极大的敬重。愿老人家在天堂安好!)用赵树理小说人物名字,给我们几个朋友颁赐了诨号。我呢,是“弯弯绕”;赵新华呢,是“铁算盘”;她给自己的儿子李旭东,偏爱着赏了一个“糊涂虫”。至于廖欣,老太太颁赐的是“常有理”。老太太霸道,要求每呼必应。我们先还略有赧色,呼叫多了,就各自愉快认领了。这些诨号,印证着我们每个人的行事风格。当然,李旭东除外,老太太希望他糊涂着,他一辈子从没有糊涂过,他才情过人,卓尔不凡。

老太太,你是火眼金睛啊!

我只好说,你们久别重逢,情意绵绵,情话滔滔,“小红低唱我吹箫”,“红袖添香夜读书”。

说罢,我格格笑着,撇下他们,走了。

如画美眷

幺东介绍我认识廖欣时,他刚从内江县农村招到新华印刷厂,在制版车间当徒工,师傅就是李功远。

廖欣邋邋遢遢,不修边幅,少年时代被大家叫做“叫花子”。他表面粗犷豪迈,任侠不拘,内里涉猎宽泛,悟性极高。他以美术见长,获得声誉,其实,他的文学素养出乎其类拔乎其萃,我们一干朋友,都是折服的。

李功远出身工人家庭,是家里的长女,早早地进了工厂。她貌不妖娆,嘴不伶俐,却手脚利索,勤勉认真,尤其能忍辱负重。他们女师男徒一两年,怎么就谈起恋爱来,我们不得而知。廖欣的聪慧和才情,李功远的妩媚和宽厚,怎么看都是一对有缘人。

女家本来有儿有女,用不着女婿入赘。但是,廖欣进入这个家庭,像一条不安分的鲶鱼,横蹦顺跳,用他满满自信滋养出来的风趣,用他的洒脱和睿智,把失去男主人多年、厚道诚谨、手勤嘴讷的一家人,激活得风生水起,言笑不绝。李功远的母亲(也是印刷厂的职工)喜欢这个准女婿,早早地把狭小的宿舍隔出一间,置办了家具,布置了婚房。证没有领,酒没有请,廖欣就提前入住,与李家老少打成一片。我到内江打秋风,也无数次不请自到,住在那里,跟着廖欣混吃混喝,跟着廖欣和李家妈妈及姊妹弟兄不论好撇,打胡乱说,绝无约束。

铁匠街(“跌相街”抑或“叠象街”?)背后,人民公园后门东侧,那里,是内江城区最低洼的片区,也是社会底层市民聚居区。那里有好几排简陋的工房,其中就有李家的旧居。在那里,我不光饥能得食寒能得衣,最绝望时,能够得到真诚的鼓励,最自馁时,能够得到赞赏和钦佩。李家人,把对女婿的亲情,推恩于我。写到这里,我清泪双行……

年,廖欣考上了大学,录取到西师美术系。他们的婚期不得不推迟。

年夏天,我给廖欣写信。我说,国家出台政策,允许年龄大的在校大学生结婚了。你们会不会现在登记办手续?不管你们好久办,我现在就送礼物。

我写道,我冒用西师美术系学生的身份,揽下了简阳糖酒公司的店堂美化。活儿对路,工钱丰厚,值得一干。这就是我送你们的结婚礼物。

我约他,8月10号,带上学生证,带上颜料和画笔纸张,务必请上李功远一起,乘坐次列车,下午两点过到简阳。我会去接站。

廖欣年5月在简阳新市铺的速写之一

廖欣年5月在简阳新市铺的速写之二

这天午后,我顶着炎炎烈日,从新市铺蹬车去简阳火车站接站。

我那时还没有从简阳师范毕业,暑假里无处可去。幸好我的未婚妻魏晓良在新市小学教书,学校里有一间她的宿舍。那里是我唯一的落脚点。

我出发稍晚,心急火燎地赶,满头浑身大汗淋漓。在平交道附近的陡坡纵情疾驶时,自行车前轮碾压在一颗核桃大小的浮石上,弹跳起来,我失去控制,摔在路上,唰唰唰,俯冲出去,在粗糙的路面上擦了好几米,脑袋重重叩在路边里程碑上。晕了半天,我艰难地爬起来,看看,公路上阒寂无人。不幸是无人扶助,所幸却是无人笑话。我本是短衣短裤,皮肉大多暴露在外。现在,我浑身着力的部位,生生镶嵌了不计其数的大大小小的石渣。我不敢把石渣从伤口拨开,一任伤口渗血,蹒跚地推着车,来到了龙桥铺卫生站,请那里的赤脚医生给我处理伤痕,缝合伤口。

等我赶到火车站,火车早已离去,到站的旅客各自星散,不出意料,也不见廖欣和李功远的踪迹。我感觉,他们肯定来了,我甚至闻到了他们在此盘桓的气味。但是,他们会到哪儿去呢?以我对廖欣的了解,我觉得,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,完全可能寻去了我的岳家。我在《堂堂校长》里介绍过,我的岳父岳母,当初对我是投反对票的。社会改弦更张,我进了简阳师范,他们睁眼闭眼态度软化,但是,还没有正式撤销“反对”。我自己都不敢轻易蹈步的“白虎堂”,廖欣说不定就会按图索骥,大模大样地登堂入室。

待我赶到岳家,果然看见廖欣南踞高坐,跷着腿抽烟喝茶,热烈地与我岳父侃侃而谈。见我象溃败的伤兵,大家不免垂询抚慰一番。我岳父甚至象家人一样,责备我不该骑车大意,让我感受到亲情的温暖。廖欣破冰在前,我循迹跟进,破碎违碍,冰释前嫌,实现了翁婿关系正常化。美好姻缘从此缔结,廖欣李功远居功至伟。

当晚,我便顺理成章住进了岳家。

廖欣年11月给曾节画像

第二天一早,我去门市部。

李功远裹着工装,蜷在刨花堆里沉沉睡去。廖欣让我点检他们一宿的战绩:8个画框全部裱糊了,4个画框已经刷了鹅黄或湖蓝的水粉底色。其中一个画框,已经画好一簇品种各异高低错落的瓶酒;一朵娇艳欲滴的带叶玫瑰,插在一个高脚玻璃酒杯中,斜斜点缀一旁;对角上方,写上四个华丽的宋体白字:名酒美酒。

我轻声赞叹,啊,手脚快哟,整了这么多。

我瞧瞧廖欣,他没有什么倦容,只是头发蓬乱了些。

我和廖欣坐在离刨花堆远远的地方,抽烟,悄声说话。

廖欣看看刨花堆里的李功远,说,等她多睡会儿。裱糊完了画框,几次劝她去睡,她都要陪着。她都熬到寅时了,才睡着。

进入美术史册的“露天画展”,左一为廖欣

廖欣说,快放暑假时,我们一伙同道,筹办了露天画展。先是在西师校内开展,为了扩大影响,又移师到市中区解放碑展览。结果被公安局取缔,人被抓,画被缴。还是学校来人领我们出来。因此回内江晚了几天,李功远特别担心。

廖欣说,李功远这个人,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夺人所好。凡是我喜欢的,她要么也学会喜欢,至少也会不吭气,不抱怨。我是最欣赏、最享受这种尊重,这种包容。

廖欣说,上大学之前,我是学徒工,没有转正,所以不能带薪学习。学校的助学金,吃饭都不够,更别说其他耗用了。这两年,我的费用,全靠李功远支持。你知道,学美术的,费用比较高。颜料纸张图册照片,都要买。她的工资,每个月都花得干干净净,没有存款。我就是想设法挣钱呢。收到你的信,正高兴,邓立又跑来说,他在内江县史家街供销社,也揽到一个店堂美化的事儿。我们先远后近,画完简阳,再赶去史家街。

廖欣说,这次回内江,她上班,我陪她去上班;反正厂里的人都熟悉,到处都有龙门阵摆。下班后,我去拜访朋友,她也陪我去。我们差不多天天在一起。这次到简阳来,她请了几天假,也要跟着来。

我说,哎,我信里专门邀请了她的哈!

廖欣说,你不邀请,她也要来的。

我说,你们真是一对形影不离的伴侣!

故作深沉的画友们

右一为廖欣,右二为黄云开,左前为虞敏,左后为李莽。

看看到了上班时间,我让廖欣叫起李功远,回我岳家去休息。我说,魏晓良已经从新市铺赶回来了,在家里迎候你们。你们趁家里人都上班了,好好睡半天吧。

他们走后,我约的四五个个朋友陆续到了。印象中,有袁时柱和杨健,还有肖老五(肖国义)。我们一伙人在这里高谈阔论,抽烟喝茶,惬意得很。

中午下班时,辜主任旋过来查看,大吃一惊,说,你们搞得快哟!

我说,你催得急,我们人多,当然搞得快。

他看看画作,说,可以嘛,画的好看。

他问,你们都是西师美术系的?

我胡乱指着肖老五说,他是,那几位是简阳师范学美术的朋友。

我一语成谶。肖老五高中毕业,当时正在努力备考美术专业,后来果然考上了西师美术系。这是后话。

后来两个晚上,我都盘桓在店堂,陪着他们到深夜才离开。

8月12日晚上,画框大多完成,只剩最后一个需要作画,然后全部用白粉色刷边框。

活儿不多了,廖欣显得特别轻松,陪我说话的兴致很高。

我说,我欺骗辜主任,说自己是西师美术系的,打了冒诈。这事儿梗在我心里,很有些虚火。

廖欣说,你未必不记得,林彪就说过,不说假话办不成大事。人一辈子,哪里会不说一句假话!何况,画都是我画的,我就是西师的,我的画,可以代表西师学生的水平。主体上是实事,加油添醋,实不为过。

我说,你不愧是“常有理”,你这一解说,我心里就踏实了。

他也打趣我,说,你这个“弯弯绕”,经常都被你绕进去,还舒舒服服跟你跑。

我对李功远说,你连续熬夜,辛苦得很。

李功远憨厚一笑,说,莫得事,跟廖欣一起,不觉得累。

她轻拍廖欣的肩膀,半嗔半夸地说,廖欣这个人,你说他毛糙呢,他连浆糊里要加白矾这些细节都毫不大意;你说他细心呢,他作画,从来不打草稿,提笔就画。我是生怕他画出来要不得。

廖欣获得夸奖,十分受用,顺竿就爬:我是胸有成竹。哪个画画,还要打草稿?我连作文,都是提笔就来,倚马可待。

说完,与李功远会意地眨眼睛,嘿嘿嘿直乐。

廖欣作封面设计

8月13日上午,画作完工了,我请糖酒公司的负责人来验收结算。辜主任陪着书记来了。

书记五十来岁,蓝布长裤套白市布衬衫,领口袖口严整紧扣,光足踏一双泥色泡沫凉鞋。他的芦管烟杆上,栽着叶子烟卷,时不时地吧叽一口,神态威严,不露声色地仔细查看。许久,他看着门匾,似有不悦,问,这几个字,是哪个写的?

我恭敬地胡诌,是冯老师写的。

哪个冯老师?

我们美术系的冯健吴教授。“资阳电影院”几个字,也是他写的。他是仁寿县人,老家离我们镇金很近。

哦,没听说过。我只知道你们学院的苏葡萄苏葆桢老师。不过,书记吧了一口烟,口气和缓了许多,说,这几个字,写得……老练!嗯,不错。

我恭维说,书记有眼光!

辜主任说,书记就是镇金人,在镇金当了好多年校长呢。

辜主任说,画框四边空白太多,面积占了一小半,丈量尺寸时,这些不能算吧。

我急了,说,边框我们刷了白色颜料,也是画作的一部分,怎么能不算呢?不然我们把边框也画满吧?

书记说,画满了怎么行?作画讲究留白嘛,看上去,清清爽爽的。好,可以。

书记一言九鼎,我们立刻丈量收方。画框32平米,另有单独计价的门匾30元,价款共计元整。书记爽快地签了字。

我请辜主任批了5斤白糖,两条翡翠香烟,提着糖烟,揣着巨款,回到岳家。

我和廖欣商量分账。

我给了他们3斤白糖,一条烟。

我报账。差旅用度共计52元,门匾30元除开,余下元。

戢老师写门匾,30元,我赞成全部给他。廖欣说,余下的,我们对开。

我说,不行!其一呢,画都是你和李功远两个人画的,我占一股已经在啃你们的肩膀皮了;其二呢,我说过,要送你们一件礼物,这就算我送的礼物吧。我们做三股分,你们拿元走,余下的88元,归我。

廖欣耿直地说,好,我们拿元,你拿90元。如何?

李功远咂咂舌头,说,妈呀,我分一股,都快顶得上我三个月工资了!

廖欣说,好辛苦呢!

李功远说,跟你一起干,没觉得多辛苦呢!

徒工时期的廖欣

曾节,年10月生。当过知青,教师,自由职业者。喜欢读书写作。现已退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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